第四十九章 谁敢结拜
“什么？好白喝多了还和人拜了把子兄弟？胡闹？对方是什么身份居然和好家结拜，不知少爷什么身份？都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管家？何事喧哗？！”从房里面正在看账本的好白他爹好俊远手捧一本账本皱着眉头脸色极差的走了出来，刚才可是听的清楚什么好白喝酒了，哼这兔崽子喝酒也就喝罢了，自家开酒楼就不怕他喝，可是这和人结拜那就大事了，要知道好家就好白一个独苗正统血脉，其他都是旁支，这结拜成为兄弟就是天大事情。
在大夏朝，讲究的是亲兄弟不如堂兄弟亲近，为啥？因为亲兄弟不一定就一个妈，一个妈都不是一个心，所以论兄弟人家论的是堂兄弟。
就是亲叔叔和亲伯父的儿子，那么和自己那才是兄弟。一旦嫡子继承之后，父亲生下一堆儿子通通都要撵走，连小妈都要一起跟着送走，那些姐姐妹妹只要成年了就通通嫁出去联姻。
能在这时候帮助自己操持家业的是叔叔伯伯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堂兄弟，他们才是真正的兄弟感情，其他那些都是来争名分和家产的。堂兄弟就不会了，不说他们各有自家家产继承，就算自己绝后将来过继子孙也是从堂兄弟门下过继，反正那些一个爹不是一个娘的庶出都是贱种，不赶尽杀绝都是看在过世的爹的面子上了。
能够留下来的堂兄弟，他们的父辈必然是嫡出兄弟，那是和自己父亲一母同胞，而且关系要好的，但凡有点疏远的早就撵走了。
大夏朝奉行嫡长子继承制度，所有诸侯郡王下到百姓人家，通通全都执行这个制度，一户人家无论家产多寡，都是只有嫡出的长子才能继承下来。其他庶出或者嫡出次子等是没有继承权的。
当然如果是嫡出就算不是长子，比如大夫人生的老二老三等等，这也算嫡出将来有权利被留在家里不用被赶出去，庶出哪怕长子庶出也一样赶出去家门，自己成家立业另起炉灶去。
被赶出去时候就看继承人是不是心宽仁慈了，要是遇到心狠手辣的一点家产不给让你直接滚蛋那也是常有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在大夏朝是用铁血法律制度来强化这个制度体系的运行的，从法律上直接剥夺了其他人继承家族遗产的可能性，最初用在爵位继承上。
一个贵族生育几十个后代，难道皇家要每个都赏赐？这些人因为是大家出身就有钱有势，可以接受高等教育，手眼通天升职飞快，要是有能力有才华也就罢了。可绝大多数都是仰仗家族势力上位的平白占用了太多国家资源造成国家官位被占用闲置，甚至拉帮结伙那是上蹿下跳弄得国家不得安宁，皇室一怒之下，下令改成嫡长子继承制度。
其他的子弟，一律不能获得继承，想要爵位自己凭本事弄，可以从工从商，也可以从文习武，天下广开科举，医科开医科考，工科开工科考，农科开农桑考，就连女人都有秀女科考。
不但使得国家人才百出，不拘一格降人才，同样解决了贵族子弟占用大量国家资源的问题，甩掉了一个大包袱，这些多出来的贵族子弟都是接受过教育的，可以很容易通过其他渠道获得爵位，而这些爵位往往都是低级的，但是又需要一定技能作为前提，不会无缘无故就弄个公卿赏赐下来。
他们领取的微薄俸禄，要是自己不努力奋斗效忠皇帝，就会被那些老百姓出身的平民给比下去，为了家族荣誉他们就更加舍得投入到教育中，也更加热衷科举考官，人人都想着怎么才能获得皇家认可来获得封赏重新拿回自己的家族荣光。
他们出生时候锦衣玉食那是贵族子弟，在人前可是飞扬跋扈，可是一旦老爹没了，自己一根毛都没有，这要他们一下跌落云端如何承受啊，都是拼了命从小接受刻苦训练，各种技艺都要掌握，将来被逐出家门就算再资质平庸一些也能糊口度日，至少养家糊口还是能行，那些野心勃勃有资质的则潜心钻研如何升官发财。
无论这群人是甘心做个平头百姓也好，还是努力奋斗也罢，对于朝堂之上安坐的皇帝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这些人永远都要围绕在皇家周围，只有皇家拥有爵位封赏的权利，用这种手段大夏朝越来越政治稳固起来。
原本势力庞大的贵族体系瞬间就摧毁了，他们依赖的就是众多家族子弟通过各种渠道封赏来进入朝廷各个阶层，慢慢的成为国家的血脉枝叶，一旦皇命损害他们利益时候就蹦出来阻挠，使得皇帝很多时候都要看这些大贵族的脸色。
太祖末年，太宗时期经过两朝皇帝精心设计，贵族庞大的瓜蔓都被弱化掉了，他们只有一个嫡长子继承之后，其他庶出和嫡出子弟就和长子离心离德，不在对家族保有好感，甚至会埋下仇恨，自己就开始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进行了殊死的角斗了。
很多时候不需要皇帝动手，这一家子的那些被逐出的庶出子弟就会爬起来找出嫡长子的毛病，然后狠狠的在地上踩上几脚，因为连坐制度里面不包括这些被逐出的子弟，他们没有被家族逐出门墙之前那是一起连坐的，可是一旦被嫡长子逐出之后，他们就自立门户了，于本家就没有关系了。
有的兄弟感情好的，你自己来往也就罢了，哪能天下都和乐融融人人都是圣人了不成？实际上能够兄弟相敬如宾那些真的如同凤毛麟角，绝大多数才是骨肉相残。
最初大家族也是进行了殊死抵抗来抵制这种制度，但是有些家族特别是中小家族却发现这样反而使得自己家族能够更加名正言顺从原本被大家族占据的地方获得利益，那么这些人就开始向皇家靠拢起来，慢慢的大家族被几次血洗之后，剩下的就是遵守这个制度并且主动维护皇权的人了。
在朝廷中，中小家族才是绝大多数，那些固有的高级贵族豪门一直长期霸占绝对领导权，就比如将门子弟，一个老子当了将军，那么儿子就在自己军中当了好多小将军少将军，那些中小家族的子弟也只能是这些将军儿子的跟班而已。
一个将军生了十个儿子，那么就有了十个少将军出来，自己是中小家族，就算原本有些官位也会被被这些将军的后代慢慢替代掉。在通往上层的阶梯断掉后，中底层的官位竞争就越发激烈起来。
现在皇帝下了这个嫡长子继承制度之后，这位将军的儿子们就通通滚蛋，然后重新科举选拔，将军死了只能由嫡长子继承了，而且继承还是爵位不是官位，大夏朝的爵位和官位是分开的。自己的孩子就有更多机会上台。有了中小贵族的庞大数量的支持，再加上百姓终于有了除了科举之外其他途径也能获得官位爵位和俸禄，拥有了曾经不可能有的成为贵人的可能性，哪怕是一丁点希望他们也是欢喜的，所以对皇家的支持也达到顶峰。
好白是好家唯一的男丁继承人，下一代必然就是好白当家作主，而结拜兄弟是仅次于堂兄弟的兄弟称呼，自己这个儿子啊平日无所事事喜欢和猪朋狗友喝酒狎妓，但是也算没有走偏，毕竟就算是酒友也是大家子弟没有沦落到和市井之徒为伍那种不齿境地，再者也算上进，虽然诗书不怎么读，这次还是主动找了师傅学了医术，要考一个堂中大夫回来。
这很好啊，家里当然支持，这么些年了打也打了，骂也是骂过了，孩子现在大了，可不能在和以前一样打骂了。现在突然开窍，居然要考医科，而且还早八早请来了两位和成大夫在家里常驻专门给他讲课。
这好家是财大气粗，只要少主子能有出息求上进，家里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去办，这两位和成大夫拿了十倍的薪酬也是卖了老命，甚至通宵达旦盏灯熬油的要使出吃奶力气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好俊远听闻好白居然和别人结拜了，这种大事居然不和家里商量一下，也不清楚对方什么来路，要是将来受到牵连那么不是拖累好家？不由胸中一口怒火，脸色哪里还能好起来。
管家刚才也是听了汇报觉得事情重大，故意门口大声呼喝，就是为了撇清自己关系，免得到后主子怪罪自己没有看好少爷。
连忙磕头回答道：“回老爷话，少爷今个午后从试院考完医科考，带着一群同科医生一起在好善楼五楼吃酒，席间相谈甚欢，然后众人就不知怎么得歃血为盟结拜成为异姓兄弟了。是小的失职没能在少爷跟前阻拦，小的有罪，请老爷责罚……”
好俊远挥挥手焦急得问道：“屁话少说！我问你这众人都是谁？可曾查实？”
“和少爷结拜得五人分别是秦朗、墨鹏举、寒锦如、台振海、甘正浩。这里面除了那个叫秦朗的公子我们还在查之外，其他四位都是城中有名人家子弟，常年和公子交往的，台家和甘家还是咱们好家联姻的，就算不结拜也本身就是表亲兄弟嘛这个可以放心。”
“哦！”听管家这么一说，原本悬着的心思稍微放下了，好白虽然形迹放荡顽劣一些，可也算本分，结交的好友里面大多都是名门，刚才听了名字全都是跟在儿子屁股后面的几个大家族的庶出子弟而已，虽然庶出的身份怎么都是差了点，可是身世清白都是官宦后代，不会有什么坏事。这个秦朗又是谁啊，这北城郡可没有秦姓的大户能够和儿子配上结拜。
这时一个黑衣的男子快步走来在管家身后默默的躬身行礼，管家歪头问道：“消息如何？还不快说给主子听！”
“启禀老爷，小的已经探查明白，那个和少爷结拜的秦朗公子是一位参加本次医科考的郎中，原籍丰城木作营，其父为当地郎中，身家清白。但小人也查明其父是在秦朗年幼襁褓之时带着他来到了木作营落户。
此前其父所作所为无从查起。秦朗公子由丰城铜陵铁匠营三位郎中联名举荐，由丰城百草堂曾堂中大夫提名，由丰城两位主官联名作保三日前送来北城郡医馆署衙门内。
首先接待他的是曾堂中大夫的同门右院督正司吏猷注大人，后来被送到右院判方大人室内密谈多时。
秦朗公子的郎中集册录中原本并无记录，司吏猷注大人亲自填写了名录。并送其在医官署客房休息一夜。次日由司吏猷注大人带领从右院送卷门手持右院判手书和右院判御赐金批令牌进入试院，一切照身书函辑录皆由司吏猷注大人一手操办送往了左院备案。
因为手持金牌入内，金吾卫未曾阻拦，主考官右院七品医士宇文俊风大人亲自安排其居天字五号考房。
以上就是查明内容，有何吩咐请老爷吩咐。”
来人明显就是一个探子，从短短几句话里面就把秦朗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可以说秦朗这几天到北城郡见了谁这些事是一点没有遗落。可见好家也是深有底蕴，这北城郡医官署衙门也不是不透风的墙，前前后后到处都是窟窿，旁人打听不出来的事情，人家稍微一打听就清楚了。就连秦朗的档案这些事情是司吏猷注大人给处理的这都打听出来了。
所谓档案就是考生花名册，你中间插队了，虽然进去考试了，可是左院没有登记记录，有成绩也查无此人，司吏猷注大人就回去给擦屁股去了，这事情秦朗都不知道。
“御赐金牌？嘶……这么说这个秦朗是右院判的人？有没有查明右院判为什么动用此金牌？”
“报，已经查明，前些日丰城曾堂中大夫请丰城司药局衙门派百里火急走驿站飞传郡医官署衙门，报曰丰城木作营郎中秦朗发现礞石医人之方，找到礞石这种药物经过火煅飞毒之法，特请州郡署勘验。经过右院和左院联合勘验已经核实，自古礞石有毒，有入药之说，其毒巨无解。运用秦朗之法后，礞石已经无毒，可以入药，药效有待验证，右院试药司已经被安排数十名病患用来试药，这几天来看均确认无毒，并且有一定疗效，已经准备报太医院详知。
本次召秦朗前来郡医官署衙门就是因为左院发出令函要秦朗火速前来，左院已经准备好要和秦朗详谈此礞石使用方略，以备载入医书药典中。但秦朗来医官署衙门后首先就去了右院，迄今都没有去左院，且左院并不知晓秦朗已经参加医科考的事。
右院判念其献礞石火煅之法有功，特准恩赐动用金牌送入闱试。经查左院已经准备报请太医院如若礞石之法确认可行，则秦朗会被请九品太平员外郎赏赐。”
“礞石火煅之法有功？？？”皱着眉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摇头说道：“不说以往，就说这几年多少人来献上良方神药，也是有人得过就九品太平员外郎的，左院做法妥帖，可右院判这样直接赏金牌入试就太有深意了！这礞石我晓得，绝对没有逆天改命长生不老的药效，根本不能惊动圣听，此等凡俗药物仅仅一个去毒的方子就能换金牌？滑天下之大稽！”
“我再问你！少爷现在何处？”
“启禀老爷！少爷和几个结拜的公子都喝多了，现在还在好善楼后院客房内休息，外院管事和好善楼掌柜在身边伺候着，想来不会有事，请老爷放心，这有好善楼掌柜书手一封。”
展开看了看，也无非是好白到了好善楼之后的所作所为，就连喝了什么酒吃了什么菜，这些人席间某些对话都记录下来，他们喝酒时候身边一堆伺候的人，自然说话也被人暗中记下。
好家的好善、好客、好酒都是酒楼而好娱酒楼其实是吃喝嫖赌一条龙的，好善楼接待都是达官贵人巨贾富商，也是皇家统治南中州的一个重要情报枢纽，所有客人吃饭时候言谈举止都会被登记造册，说不得你席间某个动作就传到皇帝耳目之中。
好俊远看了情报之后，轻轻挥退暗探，转头回到自己房间，门外管家这才捶腿起身擦了一把头上冷汗。
少爷这次是玩火了，结拜异姓兄弟，这个很有深意，说轻了是少年放荡率性而为，说重了结党营私暗中勾结。
好家毕竟有个娘娘在宫里，好家乘风顺水扩展财源也使得酒楼开遍天下多地都建立分号，可也同样皇家也是借用好家势力来获取情报，这是双赢局面，但是有一点要注意就是好家算是外戚，好家下一代继承人居然和众多势力的子弟进行了结拜，就成了一个整体，那么皇家就会顾及尾大不掉的问题。
还好还好！这次结拜里面的几个公子哥，都是庶出身份，只有一个秦朗有点奇特，其他人家要么和好家就是联姻表兄弟关系，要么就是在南中州北城郡有点地位家族的庶出小辈，将来根本没有继承权也不会爬的太高，这些人难成气候，受到皇家猜忌机会不大。
“管家！”
听到房间内一声断喝，管家打了一个激灵躬身说道：“在！”
“给那孽畜灌醒酒汤，醒了就提来见我！”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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