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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韶光1


韶光宴这一天, 沈蕴如六更天不到便按沈夫人的要求起来梳妆打扮了。头面首饰,着装, 乃至上妆的胭脂水粉,皆由沈夫人提前筹备好了。

沈蕴如只需要在梳妆台前一坐,便有侍女轮番在她身边用精妙熟稔的手法替她更衣装扮。

沈夫人为沈蕴如筹备的是一整套淡粉色水晶风格的装扮,水晶本就有转运和好姻缘的寓意,且沈蕴如生得这般甜美可人的长相,用水晶比寻常的珠宝能增其灵动之气。

沈蕴如头上梳了一个惊鸿髻,髻上插了一支碧玺蜻蜓水晶流苏簪,两鬓簪了米珠蝴蝶水晶压鬓簪子,身上则穿水晶绸的方领对襟衫和百褶裙。

论起来, 沈蕴如这身装扮,别处心裁的正是水晶绸的料子, 衣料是沈夫人特地为沈蕴如在苏州定制的,用闪银水晶丝线绣着满幅的石榴蝴蝶, 无论光线或明或暗, 皆莹莹闪烁, 极其轻薄滑腻, 捧在手中如云雾一般,轻若无物,所以又叫水晶绸。

沈蕴如这一身装扮好后,遍身晶光耀眼, 灵秀无比,宛如天上下凡的水晶仙女,沈夫人围绕着她转了好几圈,自是对自己的女儿惊艳不已。

韶光宴是由京中几大王府和勋贵之家共同筹办的,排场和派头自然都很足。

地点设在北城的月明湖, 环湖是广阔无垠的草地,草地之外,则是一片蓊郁的树林。

今年因新开了马球和射箭的项目,故在草地西侧靠近树林一带圈了一块地做马球场,马球场之侧又圈了一块地做射箭场。而太太小姐和公子们的歇息之地就设在马球场的看台上。

看来,今年韶光宴的主场便是马球赛了。

月明湖上有一座六开间的卧波水榭,里面摆着各色精致的点心果品茶茗。湖畔则搭了临时的小凉棚,凉棚子上扎着五彩的绢花和纱帐,棚内设有桌椅,可供小姐和公子们在棚内垂钓,下棋,弹琴唱歌,乃至作画刺绣等。

湖边则泊十数只乌篷游船,供小姐和公子们在湖上泛舟游赏。

韶光宴这一日天气甚好,晴空万里,惠风和畅。月明湖碧波潋滟,山木清晖,绿草如织。

参加宴会的小姐和公子们纷沓而至,沈夫人带着沈蕴如、沈蕴滢去到的时候,只见一片花团锦簇,人影攒动,耳边言笑晏晏,鼓瑟吹笙,真是好不热闹,闺秀们雾鬓云鬟,娇媚动人,公子们执扇轻绔,风流倜傥,正应了韶光宴三个字。

不过,宴会上的女子还是多过男子,这两年,京都女子婚嫁是比以前要难一些。

沈夫人去了看台跟太太们一同品茗叙话,把这么热闹的场子留给年轻的孩子们施展,沈蕴如和沈蕴滢则手执纨扇,游赏月明湖风光。

沈蕴如冉冉而行,身上的裙摆和衣袂轻轻飘动,映着澄碧的湖光,像一个水晶镶成的妙人儿,她虽眼望着湖面,却能感觉有许多双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

走到一处垂丝柳树前,前方来了一个身穿玉色竹纹薄棉缎长衫的男子,生的面皮白净,双眸清亮,十分斯文清秀。

他走至沈蕴如面前,对她作了个揖,笑道:“鄙人是杭州钱塘傅隅,去年在旅途的小驿店,我们见过的,不知沈姑娘还记得我吗?”

沈蕴如瞧了他几眼,还有些印象,主要是当时他临走时那双深情脉脉的眼睛令她好不自在了一会儿,便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他福身行礼。

“我记得傅公子是赴京参加会试?”

傅隅心神一漾,她竟然还记得,语气不免有些激动,“是,傅某在乡试中,考取了亚元,京中的舅舅听到傅某中举的消息后,特地在家中的学堂聘请了精深举业的硕儒,令我早些入京,拜在他门下,潜心举业,以期明年春闱一举得中。”

沈蕴如柔声柔气地道:“那祝明春大比,傅公子能金榜题名。”

傅隅笑容有些羞涩,“承沈姑娘吉言了。我看月明湖风光甚好,能否请沈姑娘一同泛舟游湖?”

经过了两次落水,沈蕴如实在有些怕水了,于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多谢傅公子邀请,但我有些晕船……”

那傅隅神色不免有些紧张,又鼓起勇气问道:“那能否请沈姑娘一同弈棋?”

沈蕴如参加这样的宴会,虽无意觅婿,但也不能轻易拂了别人的面子。并且她其实还抱有一个想法,既然谢幼卿能心安理得地把她当替身,她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多谋一条出路。这傅隅是乡试亚元,若是明年春闱,他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那自然也是命途极顺之人,也许接近他也能化煞避灾呢。

沈蕴如迟疑了一会,便点了点头。

傅隅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沈蕴如便同他到一旁的小凉棚子里下棋,才刚坐下,便听四周不断有姑娘娇声迭起,这个说“天呐,谢公子竟然来了!”那个说,“你走路不长眼睛,踩到我的脚了。”甚至有声音发抖的,“啊我要晕了,快把我扶住。”还有的说,“今日韶光宴,还看别的男子做什么,看谢二公子就足够了。”

沈蕴如循声望去,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异常瞩目的谢幼卿,他身边跟着谢瑶卿。

沈蕴如微微一愣,他不是说不来吗,怎么来了?难道他也要来相看姑娘?

沈蕴如的视线一望过去,便能感觉谢幼卿冰冷的目光倏地看向她这边,她心中咯噔一跳,赶紧低下头去。

比起围棋,沈蕴如偏爱下象棋,且象棋一局用时短,一到两盏茶的时间便能决出胜负。

那傅隅不知是紧张还是有意让她,才几个回合就将车子送到她的炮前,沈蕴如毫不客气的吃掉了,目光带了一丝得意之色:“吃你一个车。”

本以为傅隅丢了一个车会调整攻守之势,没想到走了两个回合又丢了一个马,沈蕴如巧笑嬉嬉地道:“吃你一个马。”

傅隅连丢车马,士气大挫,盘面渐渐失守,沈蕴如发起猛烈攻势,很快便将他将得无力还手,沈蕴如一个个的吃掉了他的棋,眼看傅隅的棋面就要剩一个光杆老帅了。

傅隅露出几丝求饶的神情,“沈姑娘棋艺高超,在下认输了,还请沈姑娘高抬贵手,给在下的老帅留几分薄面。”

沈蕴如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傅隅人相处起来挺舒服,脾气是真的温和。

一阵春风拂来,棚子里的纱帐轻轻扬起,隐约露出沈蕴如甜美娇俏的笑靥。

沈蕴如跟傅隅下了三局,胜了两局。不得不承认,比起谢幼卿,她跟别的男子相处确实轻松许多,他们会让着她,甚至不介意出点糗博取她的好感。哪像谢幼卿,脾气大得不行,还得她去哄他。

下完棋后,沈蕴如便对傅隅道:“傅公子,棋便下到这儿了,我的姐姐还在旁边,不好让她等着我。”

傅隅神色一黯,韶光宴上,若男女相互有意,则可一直一对一相处,若一方中途离开,说明对方并没有属意于你,傅隅虽然很是失落,但想到方才与沈蕴如一同弈棋的时候,她的几次如花笑靥,比梦境中还要美丽万分,已是难求的了。

沈蕴如出了棚子,往前走了一段,看见三姐姐沈蕴滢已不在这儿了,而是与一个身穿湖蓝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湖畔,面上还带了几丝娇羞的笑意,沈蕴如自是为她高兴,也很识趣不去打扰。

沈蕴如环顾四方,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谢幼卿的身影,他是在看台还是跟哪位姑娘在小凉棚里品茗手谈?

沈蕴如思绪微凝,不想这时前头又来了一个男子,身穿月白色云蝠缎绣窄身袍,身材高大精瘦,双目定定的看着沈蕴如,眼中闪着一层旖亮的光,“鄙人是定安侯府的康孟闵,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沈蕴如认识安定侯府的嫡女康纯仪,她上头有一位哥哥,想来就是这位了,沈蕴如微微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张国字脸,肤色如古铜,模样虽称不上俊秀,倒也周正,想来是习武之人。

沈蕴如微微一笑,“我是永安侯府的沈蕴如。”

康孟闵笑道:“沈姑娘,你一来我便看见你了,正想过来跟姑娘认识,不想让方才那位兄台捷足先登了,我还懊恼自己走得不够快,没想到姑娘走过来了,可见我们俩个有缘。”

凡是大型宴会场合,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永安侯府的门面。其实这些男子对她青睐、爱慕的目光都令沈蕴如的心里不太自在,但面上也得显出温柔知礼,落落大方的样子来,跟对方应付几下。

沈蕴如含笑地说着场面话,“今日在这韶光宴上,大家都是有缘的。”

康孟闵笑道:“我觉得我跟沈姑娘更有缘一些。”又问道:“沈姑娘会骑射吗?”

沈蕴如道:“会的。去年学了骑射,不过不瞒康公子,我的箭术很是寻常。”

康孟闵道:“姑娘家柔弱,本也不要求这个,还是琴棋书画更有雅致一些,射箭是武术,可以养身养眼养气,姑娘家若能习射,也是很有裨益的。既然沈姑娘会射箭,那么在下能否请沈姑娘一同射箭?”

沈蕴如有些为难,她转头看了一眼看台上娘亲在的地方,隔着这么远,她只能看见娘亲模糊的身影,只得点了点头应允了。

身为沈家的姑娘,跟男人去射几下箭又算得了什么,既然娘亲都让她学了,也该学以致用一下。

沈蕴如和康孟闵走到射箭场,大约有几十米的距离,一路上不断有目光看过来,嫉妒、艳羡、仰慕等等皆有,但这么多目光中,沈蕴如能感觉到其中有一道熟悉而又冰冷如刃带着极强压迫感的目光,只是不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现在哪里,但应该离她不远。

沈蕴如双目朝那道目光的方向看去,却没有谢幼卿的人影,奇怪,他究竟去哪了?她明明是看到他来了的,现在却看不见了。

到了射箭场,康孟闵自然要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展示自己好身手,于是拿了六斗的弓//弩,将弓拉满,瞄准鸪心,屏息静气,然后嗖地一声箭脱弦而出,正中红色的鸪心。

康孟闵嘴上扬起几丝自得的微笑,又拿了七斗、八斗的弓//弩,连连射了几箭,有一两箭偏了些,康孟闵脸上依然镇定自若,又射出两箭,箭势凌厉破空,箭簇钉在了鸪心。

沈蕴如捧场道:“康公子好箭术!真是虏箭如沙射金甲!”

“沈姑娘过奖了。”

康孟闵脸上发光,十分高兴,从旁边选了一会,拿起一把五升的弓递给沈蕴如,“沈姑娘试试?”

沈蕴如只得接过,五升的弓拉满需要二十斤左右的力,但这已经是力量最小的弓了,这康公子还是蛮贴心的,沈蕴如觉得自己应该有把握能射中。

沈蕴如面色十分平静自若,她站好方位,青葱一般的指尖利落地将箭搭在弦上,双眸一动不动地望着百步之外的箭靶,然后缓缓将弓拉满,只觉得臂上些微有些吃力,眼睫微微一颤,手中的箭噌地一下便射了出去,箭簇钉在了七环的靶上。

沈蕴如轻轻吁了一口气出来,这成绩虽不亮眼,但勉勉强强过得去。

一旁的康孟闵却先替她喝彩了,“沈姑娘拉弦如月半,箭出如流星,箭法很漂亮!”

沈蕴如有些窘,射成这样都能夸,她也是体会了被人当做金子的感觉,不管她表现如何,都是金光闪闪。

她自然也要尽力表现得更好一点,她又射了一箭,这次射中了八环。

康孟闵给她鼓掌,“好!”

康孟闵的连声喝彩,却是招惹了周边一些姑娘的妒忌不平。

这等相亲交友宴会,最是现实不过,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沈蕴如如此受在场青年才俊的青睐,眼前的男人就没断过,可把那些姑娘眼红得慌,其中就有几个先前参加牡丹宴的贵女,看不过去,便在一旁小声的议论起来。

“好歹也是正经府邸出来的,你看看谁会像她那样,穿得那么风骚,勾得男人一个个的都绕着她转,好像跟咱们显摆似的。”

“谁让男人吃她那一套呢,你看看那个笑容,多假啊,像带了面具一样,为了讨好男人也是够卖力的。”

“也不知她勾着这么多男人,将来究竟愿意嫁给哪个,恐怕想拣更高枝的去呢,不过谢二公子她是不必肖想了,凭她笑僵了脸,谢二公子也不会看她一眼。”

…………

一阵风来,沈蕴如隐约听到其中几句,心里却是笑话她们真会酸,她越来越好,编派她的人便会只多不少,她只有不去理会,才是对她们的反击。

沈蕴如有大半个月没动过弓箭了,这下连射两箭,手臂竟有些酸,她将箭搭在弦上,扣弦开弓,准备再射一箭,却不想,将弓拉满的时候,箭还未射出去,弦竟然嘣的一声断了。

人群中顿时起了几声嗤笑,有姑娘笑道:“想不到沈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力气却是这么大,竟然把弓弦都给拉断了,这要是去上战场打仗,不亚于那些士兵呢。”

沈蕴如心里先是一凉,弓弦断了的反力往后冲,她的脚下一虚,身子便往后仰了一下。这时突然有一双手伸出来,扶在她的手臂上。

人群顿时噤声,大家都睁着眼睛的看着伸手扶住沈蕴如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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