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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时凛的话一落, 病房里,气氛停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

时初妤最先反应过来, 红唇张了张, 柔声说:“这件事事关重大, 我们做个亲子鉴定, 确定下来了, 再谈好吗?”

时家作为江城顶级豪门之一,她不想到时候,她被爆出来不是时家亲生女儿, 被贴上“爱慕虚荣”的标签。

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 实在是嫁给闻樾的三年里,太多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安上各种各样贬低意味的标签。

虽然眼前的证据, 都表明她是时家的女儿,可最无法反驳的证据却是血液里的dna。

时凛神色复杂,看清楚了时初妤的谨慎和小心翼翼,心里痛了一下。

想到他现在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点了点头, “好, 听你的。”

闻樾在一旁沉默,他如今替时初妤高兴的同时,更多的是惶恐。

时初妤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有事业, 不久之后也会有亲人, 她会渐渐地忘了他,也不再需要他。

没有他之前,她活得坚强。

离开他之后, 她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她的身边,没有他的位置了。

闻樾没有哪一刻和现在一样,觉得自己这样没用。

时凛确信时初妤是他的妹妹无疑,但时初妤要一个结果,他也采了血,和时初妤的血液一起送去鉴定了。

虽然dna鉴定还没有出来,但是时凛已然把时初妤当成了妹妹,在一旁贴心照顾。

闻樾被冷落了。

他以前还能有立场和时凛争一争,可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资格。

时凛发了消息给远在江城的父母,也给时献打了个电话,告知时初妤的事情。

时父时母在另一边泣不成声,订了机票就要过来。

他们是在第二天凌晨到的丰城。

时凛要去接他们。

看着一旁有点忐忑的时初妤,他目光温柔,轻声问:“爸妈的电话,你要说几句吗?”

时初妤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犹豫了几秒,在时凛柔软的目光里鼓起勇气。

“喂。”她小小的应了声。

那边安静了下来,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偶尔夹杂着一个温和男声的安慰。

时初妤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时母陈晚柔她曾经在宴会上见过,那时候她觉得她温柔和善,是个气质优雅的贵妇。

而如今,却是另一番心态。

两人的立场也转变了,从陌生人变成了母女。

时初妤微妙地感觉到了紧张。

可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亲生母亲,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好在那边止住了啜泣,声音带了一点哑,但是语调很温柔,如沐春风。

“阿妤?”

她顿了顿,似乎是担心时初妤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补了句:“我能这样叫你吧?”

时初妤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心脏软了软,柔声道:“可以的。”

那边松了口气,说:“你的腿疼不疼?时凛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时初妤说:“不疼了。”

其实还有些疼,她为了让对方放心,故意这样说。

“怎么能不疼?我听时凛说都缝了好几针。”说着,陈晚柔哽咽了几声。

她一想到时初妤为了找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就忍不住落泪。

该是他们去找她,不该放弃地找她,本来该是他们这些做父母的造的孽,现在让时初妤去承受。

“对不起……对不起……”

陈晚柔话不成句,只能哽咽着道歉。

时初妤眼眶有些红,这几个月来的不安和怨怼,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母女两人都红了眼眶,最后还是时凛拿过电话,温声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

闻樾在一旁看着,尤其是时初妤掉眼泪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她。

可时凛霸占着时初妤身边的位置,细心地替她擦眼泪。

他完全插不进去。

闻樾薄唇微抿,他弯腰倒了一杯水,只能尽可能地从小细节上照顾她。

时初妤慢慢喝水,清亮的眼里还带了泪,借着喝水平复心情。

时凛温声说:“我去机场接一下爸妈。”

时初妤点了点头。

时凛走了。

病房里就剩下闻樾和时初妤。

房里很安静,闻樾似乎在找他能做的事,坐在床边,开始削苹果。

他不习惯伺候人,可在病房里,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

给予了她太多宠爱。

时初妤没说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闻樾改变了太多。

宠溺和温柔都给了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冷冽的疏离。

足以让人沦陷。

可她比曾经冷静了很多。

她更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围绕着一个男人转。

闻樾能够察觉到时初妤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弯了弯唇,将一条完整的苹果皮取下来。

“听说削苹果皮不断的人,会爱得多一点。”

闻樾抬眸,眼神认真:“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我多爱你一点。”

时初妤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白色的被子,“闻樾,你没必要这样。”

闻樾笑了下:“你不爱我,还要管我能不能爱你吗?”

他顿了顿,低低说:“我是商人,如果哪天觉得一直爱你不划算,我自己会离开。”

所以,不要赶我走。

时初妤没有再说话了。

她接过苹果,看着削的很好看的苹果,笑了下。

这两天闻樾削苹果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时氏夫妇来的时候,时初妤吃完苹果,正坐在床上看书。

闻樾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办公。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一片岁月静好。

陈晚柔推开门,眼睛落在时初妤身上。

她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很小心翼翼,像是担心这是一场梦。

时初妤抬眸,潋滟如春水的眼眸微微漾开一抹笑,那是和陈晚柔有几分相似的温婉,如同一副宁静安远的水墨画。

陈晚柔在没了顾虑,冲进来抱着她,眼泪不停地掉。

她对时初妤很愧疚。

当年她丢失后,女儿变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抱着她失而复得的珍宝,陈晚柔只觉得上天待她不薄。

陈晚柔肩上落下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安慰的轻抚了几下。

这是时初妤第一次见时父。

不同于养父时扬的温厚墩善,时正杰长相出色,即便人到中年,都掩不住他眉眼的俊朗,更因为久在商海沉浮,他周身更有一种从容的优雅。

以前她觉得时凛和陈晚柔不是非常像,现在知道了。

时凛和他很像。

时正杰眼眶微红,目光温和地看着时初妤。

他作为一个严父,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他犹豫再三,轻轻地拍了拍时初妤的脑袋,“好孩子,回家就好。”

时初妤眼眶酸涩,喉间滚了滚,还是喊不出那个称呼。

时正杰眼里有些失落,很快遮掩过去了。

“不急,慢慢来,你刚找到我们,对我们肯定也还陌生,等熟悉了就好了。”时正杰说。

陈晚柔也很失落,但她明白,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她强打起精神,柔声问:“你这些年在哪儿?怎么没想过来找我们?”

时初妤斟酌一下,说:“我五岁的时候被我爸妈收养了,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听福利院院长说我当年好像受了惊吓,发了高烧,高烧退了,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而我不是父母亲生的女儿,也是一个多月前知道的。”

五岁的小孩多少有点记忆,也难怪时初妤这么大了都不清楚自己是父母收养的小孩。

陈晚柔捂着唇,哽咽道:“当初我们一家三口去逛街,超市发生了大火,你和我们走散了,等火灭了之后我进去找你,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时凛在一旁也露出沉痛懊悔的表情,当时是他牵着时初妤,没想到逃跑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

可以说,是他弄丢了妹妹。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里。

当初大家都在说时初妤在那场大火里丧生了。可他一直不相信,也一直在找,可后来就连父母都放弃了。

那时时正杰神情悲痛,一字一句说:“你妹妹走了,我们也该替她办一场葬礼,将她平平安安地送走了。不要再拉着她,否则她也不会安宁……”

时凛这才接受了事实。

是啊,都十年过去了。

要是能找到,早该找到了。

而且那时候的小初妤,聪明可爱,知道回家的路。

当初第一次遇到时初妤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小调声,那是母亲一直哼给他们听的摇篮曲。

他驻足看她。

那时她狼狈又可怜,穿着华贵的衣裙,却浑身落寞。

他车里一直都会备一些女孩子穿的衣服或鞋子。

可能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妹妹没死,他会漂漂亮亮地把她接回家。

想要将却不料,缘分这么奇妙。

他闯进了雨中,给了她一双鞋。

那鞋,正合适。

也带着她回家了……

时初妤没想到自己当年这么惊险地活了下来,不免有点庆幸。

李秀莲也告诉她,王春梅曾经发了一笔财。

她猜测,王春梅当初是见财起意,看她穿得高档,就把她从混乱的现场带走了。

并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等后来想要还回去,又发现她的身份不简单。

害怕了。

就把她带回了丰城,扔进了福利院。

其实时初妤猜的八/九不离十,王春梅当时在江城那家超市做清洁工,发生火灾的时候,她正好在三楼,混乱间她去几家高档区偷了点东西,正好碰上了走丢的时初妤。

时初妤衣着精致,身上也戴了很昂贵的饰品,她起了歹意,就把她带走了。

后来警察出现了,她害怕坐牢,就带着时初妤偷偷溜回了丰城。

她一直担心时初妤哭闹,可她受了惊吓,高烧不止,醒过来就没了记忆。

她这才安心下来。

于是时初妤就名正言顺地留在了福利院,再后来被收养了。

陈晚柔听到时初妤小时候大病了一场,又开始落泪,时初妤温柔地替她擦眼泪,不停安慰她。

母女之间的关系隐隐拉近了一点。

时初妤抬头,看到了垂着脑袋,安静站着时献,愣了下。

这么安静的时献,太难得了。

时初妤想了想,柔声唤他:“时献。”

低着头的少年身体僵了僵,闷闷地应了声。

时初妤听出了哭腔。

她觉得心里暖了暖。

她和时献已经很熟悉了,行为也随意很多。

她拉过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床边,“你哭什么?”

时献将头偏了偏,哽声道:“我没哭。”

时初妤有些好笑。

说:“难得你不高兴我当你姐姐吗?”

时献立刻转过头,大声说:“才没有!”

时初妤看到了一双哭得红彤彤的兔子眼。

少年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眼底全是心疼。

时献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但他从来没见过。

也就没有什么感情。

如今知道,时初妤是他姐姐,她曾经遭遇过的事情,他就感到了心疼。

少年的心柔软又温暖,时初妤感受到了关心,她笑了下,说:“我还挺高兴你是我亲弟弟呢!”

时献看着她明艳的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要百倍千倍地对姐姐好!

陈晚柔解释了当年的事情,时初妤心里也没了疙瘩。

当年的事情,说不清楚谁更痛苦。

时家母子整天都愧疚悲痛。

她却忘了他们,开心地度过了平凡却幸福的童年。

陈晚柔看了一眼闻樾,迟疑了一下,问:“你和他之间怎么回事?”

时初妤顿了顿。

她也说不清楚。

陈晚柔以前挺喜欢闻樾这个晚辈的,年少有为,帅气多金,而且也从不乱搞花边新闻,洁身自好。

可现在,闻樾成为了她的女婿,不,现在应该是“前女婿”,她就哪哪都不满意了。

闻母不喜欢穷学生儿媳妇,上流圈子人人皆知。

陈晚柔即使不和她们一起八卦,这些消息都能听到,那就说明穿得沸沸扬扬了。

甚至她还听家里的小辈说过,那些纨绔子弟还搞了个赌局,赌两人什么时候离婚。

当时她听了不置可否,现在觉得非常荒唐。

一场婚姻,闹成这种地步。

陈晚柔忽视了豪门大多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各玩各的,为了面子会维持表面的和谐。

即便有夫妻是出于真爱,最后也没有过得很幸福。

她如今完全是站在时初妤的立场上,心疼她。

闻樾沉声说:“时伯母,当初是我混蛋,伤害了阿妤。现在我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也明白了谁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决定大大方方地追求她,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父&时凛&时献: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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