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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舍弃


身体的感官在诅咒和净化道具此消彼长的角逐下渐渐变得有些麻木,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川凌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困倦。

说起来明明异能监察局是个政府机关,而天野一圆会是个异能帮派性质的组织。

但目黑裕介他们的工作活动哪怕是聚众斗殴都能遵循基本的时间点, 不至于耽搁睡觉。

可是仅有的几次帮异能监察局干活的经历,时间一次比一次阴间, 总是能拖到需要吃夜宵并扰乱正常作息的程度。

在收到消息后迅速做出决策、说服手下的人统一意见、商量部署战术、精力高度集中的越级战斗、重伤、治疗……这一系列事情都相当消耗精力。

何况现在已经凌晨三点,正是安眠的时候。

成为天野一圆会的首领后就没怎么熬过夜的柳川凌已经很难保持清醒的意识, 勾着的指尖慢慢放松, 只任由宫胁理司握着他的手腕保持接触, 自己就这么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隔壁病房, 浦野耀也已经被医疗科的人治愈了伤口。因为短时间内连续收到重创的缘故, 他现在变成人类形态只有一岁多, 路都走不好, 为了方便行动, 干脆就保持了狼崽状态。

但无论那种状态下他都吃不了中央厨房给成人准备的食物。

梶晴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但还是帮小伙伴冲好了送来的奶粉, 抱着小狼用奶瓶喂它吃饱了肚子。

再过两个小时便至黎明,熬了一晚上的异能监察局里灯火渐灭,人声也安静下去。

小狼鬼鬼祟祟地睁开眼,跳下自己的床, 偷偷摸进了隔壁宫胁理司的病房。

因为浦野耀第六行动组组长的权限, 还有ss级异能者的身手, 姑且算是没惊动任何人类和仪器地顺利潜入了。

它颠颠地跑到趴在床边的目黑裕介脚下, 绕着他转了两圈,最终愉快地决定爬到床上靠在他臂弯里睡。

而它刚把爪子搭上洁白的床单,就对上了黑暗中一双清明又冷冽的眼。

宫胁理司:“呵~”

小狼:……

晚上绿幽幽的狼眼都没有这个大魔王最浓夜色捞出来的眼睛可怕。

小狼崽很怂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把床单勾起了线, 还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梅花脚印。

浦野耀一个流畅的滑跪:……求一个全尸,老大!

然而出乎它意料的是,有洁癖的大魔王并没有即刻收拾它,只是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它一眼,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小狼保持乖巧的姿势蹲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敢爬上宫胁首席的床,但它也不想睡冰凉的地板,最终选择了趴在目黑裕介只穿着室内鞋的脚面上,当起了动物造型的棉拖鞋面。

本来还委委屈屈的小狼很快发现这是个极好的自带地暖的位置,便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

鹤见港。

行动失败的oracle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满心不甘的伦纳德在安顿好弗格和珀西之后,直接找上了神谷丞,要求他喝下异能刺激药物,然后跟自己一起再冲击一次监察局。

“宫胁理司现在绝对无法全力出手。”伦纳德这样跟神谷丞说道,“只要你喝下药成为sss级的异能者,就能拖住目黑裕介。”

“然后由我趁机彻底杀掉宫胁理司,回头我们两个就可以合力干掉目黑裕介。”

“这样一来,”伦纳德的算盘打的很好,“高端战力他们就彻底输给我们。”

“无论是开放口岸,还是药的流通,异能监察局都不得不答应下来。”

属于神谷丞的房间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坐在意式沙发上的青年紫色眼眸里的神情在黑暗的涂抹下变得愈发模糊不清。

到是守在他身边的坂上彰人因为伦纳德近乎逼迫的态度露出了愤恨的神色:如果不是丞大人现在的异能还不稳定……

“我拒绝。”一向轻佻黏腻,以至于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的声音干脆利落地道。

伦纳德脸色一变,就听神谷丞又说:

“把宫胁理司的异能弱点告诉你们,交换条件是我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中暂不出手,这是之前说好的事情。”

“伦纳德,你是要翻脸不认账吗?”

反正自己比神谷丞等级高,直接逼着他喝下药的想法,伦纳德不是没有。

但双方毕竟是盟友关系,闹太僵产生怨恨反倒不美。

就在伦纳德犹豫的档口,神谷丞直接放开了自己的气势,是……sss级!

“你什么时候……”伦纳德相当吃惊,神谷丞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没有服用过异能刺激药物的痕迹,难道他跟目黑裕介一样……

“你是自己晋升到sss级的?那正好,我们现在就……”

“急什么?”神谷丞的气势一放即收,他换了个更加松散的坐姿,并没有回答伦纳德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因为oracle这次打上异能监察局本部的行为,那边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了。”

“监察局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我们的威胁,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试图彻底歼灭鹤见港和oracle。”

之前监察局不这样做,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这些人付出过于惨重的损失,而不是不能打。

“你难道就没意识到,矛盾已经升级,要变成全面战争了吗,伦纳德?”

“不光是异能监察局,天野一圆会这次也一定会参战。”

因为他在这里,鹤见港在这里,想要收复鹤见港,再次统一整个天野一圆会的目黑裕介就一定会来。

“对付裕介君的话,我有一张好牌,还没打出去呢。”

“等着看好戏吧,伦纳德。”

……

目黑裕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

趴在床沿睡着的他在自己完全没印象的情况下躺在了病房里唯一一张床上,一夜过去稍稍长大了一丢丢的小狼趴在他枕边咂巴着嘴睡得香甜。

暮春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落一室温暖明亮的光斑,其中一半,全都落在窗边单人沙发上坐着翻书的青年身上。

头发都睡出呆毛的柳川凌表情看起来过于茫然,直接逗笑了宫胁理司。

他放下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书,“醒了就去洗漱,干净的衣服已经放在浴室里了。”

目黑裕介迷迷糊糊地从床上下来,听从指令进了洗漱间,一把冷水泼在脸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拉开门冲到宫胁理司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宫胁学长已经全部恢复了吗?”

“哼,”宫胁理司轻嗤一声,“一个伪ss级异能者的诅咒罢了,如果不是利用那些小孩子……”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而是偏头看向柳川凌,“即使如此,两个sss级的力量也足够压过那个诅咒了,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被嫌弃了柳川凌无奈一笑,转身进了浴室,很快蓬头的水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洗完澡换上了简单白衬衫的柳川凌坐到了宫胁理司对面的位置上,因为宫胁理司的性格,这顿上午茶用的异常安静。

到了该回天野一圆会的时候,柳川凌拿了一块浸过牛奶的饼干放到还在睡的小狼鼻尖,浦野耀被饿醒,一口咬住了送到嘴边的小饼干,整只狼傻到让宫胁理司不忍直视。

柳川凌倒是很喜欢它,将它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小狼知道跟我一起来的三上在哪里吗?”

总得找到到处乱跑的三上遥斗把他一起带回去才行。

这是拿浦野当狗用吗?宫胁理司斜了柳川凌一眼,却没有阻止他这么干。

小狼还真能找到人。

柳川凌和宫胁理司跟着小狼出门,七拐八拐才在九楼围着一堆人的地方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三上遥斗。

发生了什么事?

目黑裕介一无所知,宫胁理司可不是,他拉了柳川凌一把,“你就站在这里,别过去。”

那边众人围拢的中心,柳川苍士被两位执行官压倒在地,被迫带上了抑能石打造的手铐。

就在今早,柳川苍士向外传递宫胁理司身体状况的加密信息被情报科拦截并破译,山内拓也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证据。

“不光是这个,你跟鹤见港那边的联络人也已经被我们抓到了,问出证据也就几小时的事情。”

异能监察局情报科,有的是擅长拷问方向的异能者,就没有问不出来的事情。

被压在地上的柳川苍士永远都保持着体面的灰色西装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沾满了地上的灰尘,衬衫的扣子也崩掉了两颗,领带绕成的死结给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带来了严重的窒息感,但却没有人在意这些。

山内拓也看向趴在地面死狗一样喘息的柳川苍士,露出一个冷酷的笑:“你做的事情,不忠不义,足够你死上几百次。”

“在判决下来之前,你就好好呆在异能监狱里反省自己的罪过吧。”

柳川苍士挣扎着看向一边静默不语的松沢局长和仓桥航:

松沢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只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仓桥航倒是因为有些不自在而移开了视线,但他也没有任何求情的意思。

那些孩子的死、宫胁理司的重伤、还有异能监察局被敌人逼到门前的狼狈,全都因柳川苍士把绝密情报出卖给鹤见港而起,他并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柳川昂最近一直在医疗科调养,消息不太灵通,此时才从楼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身体刚恢复不久,脸色仍旧有些苍白,脸上的肉也还没能完全养回来,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柳川凌忍不住又想过去,但宫胁理司拉着他的手根本没有松开。

柳川昂冲进人群里,扶起了地上的柳川苍士,帮他解开了勒住脖子的领带,一边拍着不断的咳嗽的父亲的背,一边看向旁边的松沢渚:“局长,到底为什么……”

松沢渚这次是真的将叹息吐了出来,点头让山内拓也把证据拿给柳川昂看。

柳川昂身为执行科的组长,看完那些证据之后再明白不过自己父亲的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明白的是,柳川苍士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柳川昂看向父亲的目光都是晃动的,整个人摇摇欲坠,最后直接跪坐在了柳川苍士面前:“父亲……”

这一次,他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因为柳川苍士的脸上,并无任何被冤枉的气愤,更无一点悔恨之色,只是充满了不甘和赌徒般的癫狂:他还没有输!鹤见港跟oracle还有赢的希望,他就没有输!

这一次,柳川昂没再阻止监察局的人带走柳川苍士。

站在走廊里的柳川凌、宫胁理司和要押送柳川苍士去地下十三层的监察局成员,两拨人就这么迎面撞上。

柳川苍士一看见衣冠楚楚的柳川凌立刻就激动起来,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孽子!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在监察局里被责问被冷落!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铤而走险跟鹤见港合作!

如果不是他,oracle的计划也不可能就这样失败!

如果不是他,离成为局长只有一步之遥的自己怎么可能落到今日这般狼狈的境地!

眼看着柳川苍士张口就要在三上遥斗面前说出对柳川凌不利的话来,宫胁理司一个手势过去,押送柳川苍士的执行官便迅速领会了上级的意思卸掉了柳川苍士的下巴。

曾经位高权重的副局,现在也不过是阶下囚罢了,没什么好客气的。

“你这……”柳川苍士最终只来得及说完这两个意味不明的字句。

无法说出清楚的话语,却用眼神死死瞪着柳川凌,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咒骂声。

如果不是他……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宫胁理司眉头微皱,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柳川苍士看向柳川凌时的怨毒目光,用毫无温度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宫胁理司从未把柳川苍士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有这一点并非是柳川苍士的错觉。

柳川凌没有动,也没有越过宫胁理司去看那个曾经被他叫做“爸爸”的男人。

这只是关系不佳的父子二人无数次擦肩而过的其中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但他们的心声却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他……

如果没有这个父亲就好了。

转世轮回,曾经带着期望落空的“怨”,终于可以变成纯粹无暇的“恨”。

幼年时对父亲给予温情的濡慕和眷恋;少年时对父亲苛责、偏心的不解和委屈;青年时因为父亲的一己私欲而被逼上绝路的压抑痛苦,都在转世之后变得模糊且遥远起来……

能够轻易舍弃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对父亲来说如此,对他来说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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