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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无处遁形07


无处遁形-六十五

桔子粟/文

湖州市局一点也没有辜负他们雷厉风行的盛名。时温到达造纸厂家属区时, 现场停了几辆警车,阵仗并没比那天第一次勘察现场小多少。

“他们是不相信我们吗?”

带来的技侦同志年纪不大, 但很懂人情世故,并且致力于做一个能精准读懂老大心声的贴心下属,“我们都全部查过一遍了,资料也全拿来了,他们怎么又查?”

时温偏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澜,但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年轻人就是无端地泄了气势。等她转头往楼里走,摸摸鼻子,捧着物证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大概是有人事先打过招呼, 大家看见他们,都没有阻拦, 反倒恭敬地向时温问了好。每人一句,无可挑剔的礼貌周到, 更有甚者, 直接站在门口迎接。

“时副支队长来了?”时温认识这个人, 是陆离的副手, 即和她同级别的副支队长胡添翼。

时温点点头,目测了一下后确认,被他以豪放的人字形站姿往门口一站,她们是不可能从两边剩下的那点空间进门的。

于是目光转回他脸上。

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 笑得一脸慈眉善目:“陆支这会儿子有点事,来不了。我来跟你交接下。”

时温没动。

他自顾自地转头去对旁边的人说,“小李啊,怎么会站着呢,这么没眼力见, 一直让别人给你捧着?”

被叫到的年轻警员看了他一眼,“哦”、“哦”地应着,伸出手走过去。

时温稍稍上前一步,刚好挡在了自己带来的人面前,目光却仍然是朝着胡添翼:“胡副支,我是跟陆支联系的,这些东西我就必须亲自交给他。”

胡天翼仍然是笑着的,语气却截然不同了:“时副支是觉得我这个副支队长没有资格和你交接吗?”

他刻意咬重了“副支”的字音,言外之意,都是副手,谁有资格挑剔谁?

时温直视着他的眼睛,不急不恼的:“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胡副支考虑。”

胡添翼抬了下眉毛。

时温淡淡道:“我本来是跟陆支约好的交接案子,结果现在没等他来先把东西交出去了。这样不是显得——”

她停顿了一秒,“接手的人很急着立功上位吗?”

自古正副之间的关系最难权衡。正的提防副的觊觎位置,副的担心正的以为自己有不轨之心。

又或者,害怕自己的不轨之心被公之于众。

胡天逸的脸色一瞬间变了,连假笑都维持不住。眼角霎时就让突然撑大的眼眶挤出了不少褶皱:“时温,我好言好语地跟你说话是出于我本身的涵养,你别给脸不要脸,不管是论级别还是资历,我都犯不着跟你掰扯。”

背在身后的手换到身前,叉着腰,“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上面说明了不能让你们插手这起案子,我今天就来当这个恶人。管你把我污蔑成什么渣滓,我都不会让你进去了。”

分明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应该是要说些什么。可先一步响起来的,却是从后面楼梯口传来的男声。

“请问,胡副支队长是哪位?”

胡添翼转移了注意力,抬头望向声源,前面的两人也回了头,因此他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是余光里,前面的角落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没能分出神来仔细分辨那两人究竟是做了怎样的小动作,他望着逐渐走近的男人,问:“你哪位?”

男人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孟彧。”

名字和记忆里某个片段对上了号,胡添翼问:“你是何副局说的那位,3·1专案组的微表情分析顾问?”

孟彧“嗯”了一声:“我没赶上你们开会——”

开会?

他们已经开了案情分析会了?

时温看了胡添翼一眼,后者一动也不动,眼皮子钉住了似的,坚决不往她这边偏移分毫。

也许在躲避她的目光,也许只是单纯地在看孟彧,毕竟那么扎眼的一个白色影子站在那儿,高出一截去了,对视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尤其那人还丝毫没有迁就着稍稍低一点目光的意思,笔挺地立在那儿,斯文又不失矜贵,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

“陆支队长先去买烟了,劳烦您向我介绍一下案情?”他慢悠悠地说。

时温今天才陡然发现,孟彧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是怎样的?按他的说法应该是在八年前,但她真正意义上和他见面实际上就是那次在现场。

如果当时他能有这样正经高冷的样子,也许自己对他的戒心会低一点。

“时副支队长怎么也在这儿?”目光转了过来。

时温刚要回答,听见胡添翼问:“你们俩认识?”

那些随便一调查就能知道的事情,刻意隐瞒就相当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彧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何副局没告诉你吗,之前我有幸协助北州市局破过一个案子。”

“是吗?”胡添翼,“我可能忘记了。”

孟彧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男人在撒谎的时候,往往会习惯性地去摸鼻子。”

胡添翼一顿,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尴尬地停在离鼻尖半公分远的位置。

“我,”终于在沉默中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他的手移到了脸上,指甲挠了挠皮肤,“抓抓脸而已。”

“时副支,东西送到了你就走吧。不劳烦你操心我和陆支的关系。”

大概是旁边年轻警员憋笑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转移火力点的地方,他再次将话题转到时温身上。

出乎他的意料,时温这次很配合,没用他动手,他刚说完,她就主动地从自己人手里接下了物证箱,并且亲手放到他手上:“我们从现场带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可以清点一下。”

等胡添翼检查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让警员递了笔,“如果没错的话,就请胡副支在这上面签个字吧,算是交接到了。”

胡添翼拿起笔在单子上落下自以为潇洒飘逸的几个大字,随后道:“行了,你们走吧。”

手下接下了文件后,时温没再多说什么,礼貌性地向孟彧点点头,离开了现场。

车子开出来,年轻人才在路上抒发他的愤愤不平:“那个孟彧怎么回事啊?我觉得他在我们局里的时候挺亲切挺友好的,怎么一到这儿就对我们爱答不理的,真的是见人下菜碟吗?”

他说完一直没听到回应,逮着车停在路口等绿灯的时机,有些好奇地去看副驾驶,没想到撞上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吓得他一激灵,差点脚上的刹车都松了,但始作俑者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了。”

他愣了愣,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发现前面的绿灯已经亮了,连忙骑车驶过路口返回市局。

回去的时候,刑侦支队一如往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隔壁的禁毒支队却有些过分冷清。时温让那个技侦先回去,自己在门口站了会儿,等他走进去之后才绕去了禁毒支队。

有路过的警员碰见她,打招呼。

时温认出了她,是经常跟在贺知身边的一个姓戴的文员:“你们贺支在呢?”

戴佳希一开口就说:“他出……”

声音明显卡了一下,她的眼珠子往旁边偏了偏,再看过来的时候,语气也有了转折。

“他还没来呢。”

时温看了一眼手表,这个点了,她要是说他提早下班了还可信一点,说没来,当真就是骗小孩子了。

“时副支,你找贺支有什么事吗?”戴佳希热心地问。

时温:“没什么要紧事。”

戴佳希点点头,也许是看时温没有马上离开,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时副支你要进来坐坐不?”

她这话明显就是问问而已,时温说:“不了,我先回去了。”

戴佳希终究不如贺知老练,她没有一直目送时温到岔路口,见她出了门就放松警惕,拿出手机来打电话:“贺支,时副支刚刚来找你了。”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她点点头,又说,“我没让她进来,她就在门口站了会儿。”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有……”她打电话时喜欢无意识地转动身体,正好旁边有道玻璃门,做了不透光处理,站在外面能照见影子。

应该是在这个角度看见了背后的人,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回过头,“时副支,你怎么……”

手机贴着脸滑下来,电话挂也不是继续打也不是,她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时温泰然自若地说:“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贺知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你替我转告吧,周教授叫我们去吃饭,他哪天有空的话事先告诉我一声。”

目光往她的手机上一扫,“你现在就在跟他打电话吗?”

“啊?噢,没有,不是的。我、我是在给别人,我朋友打电话。”

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机背到身后。

时温:“嗯,那你继续,我先走了。”

这一次戴佳希明显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跟着她走出去,直到岔路口,仍然站在那儿,一直目送她回刑侦支队。

时温路上全装作不知道,自己走自己的。

贺知大概是能用的全部带出去了,留下的只有这么一个值得完全托付信赖的,尽管是个毫无经验的文员,也要派出来提防着她。

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基本上不涉及到自己工作内容的事情都不会干涉。上次贺支的异常才让她生了试探之心,却没想到,这么一试探,竟然真的有了问题。

周已和贺知是高中同学,有周已这一层关系在,她也很早就认识贺知了。虽然不像和周已那么亲近,但她也没少和贺知打交道,这也是为什么可以拿去一起去周教授家里吃饭当借口的原因。

他突然对她这么防备,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更奇怪的,是这件事发生在这个档口,这起灭门案发生的节骨眼上。

联系这前后的种种古怪行为,她不由得想:胡添翼收到的死命令,究竟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北州市局插手这起案子,还是绝对不能让她时温插手?

时温在办公楼前站定,楼里人来人往,一如往常,大家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也就是说,导致这种异常发生的原因大概率还并没有公之于众,只是私底下里,或者只是那么几个人的秘密而已。

难道有人在秘密谋划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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