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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无处遁形25


无处遁形-八十三

桔子粟/文

像是在午后沉沉地睡了一觉, 陷落进白日梦里,未及清醒就被强行拖出, 上下眼皮紧紧粘连着,难分难舍,斗争了半天,艰难地撕开黑暗,扯出一条灰白色的缝隙。

灰白色的天?却又太过平整。那是什么?

意识迷迷蒙蒙的,想不清楚。但是能判断出,耳边似近似远的轰隆声响是雷鸣。

又下雨了吗?

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去挡一挡即将坠落的雨滴,手上却像是压了一整座市公安局, 怎么也举不起来。

“你醒了?”听见熟悉的声音,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这样欢喜,“感觉怎么样?”

慢慢出现在视野里, 黑色的眼睛。

是他啊。

身体自然而然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 又想, 怎么会是他?

想问,你也被抓住了吗?

感觉到张合半天,却只听见一个虚弱干哑的:“你。”

“我在。”孟彧俯下身,轻声安抚, “没事了,我带你回来了。”

回来了。

从盘蛇冲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又是在哪里?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可惜组织不出完整清晰的语言,张开的嘴唇又重新合上,干咽了口口水。

“你渴不渴?”孟彧立刻问。

渴吧, 应该是在向英樱家就没喝过水了,都过去

“现在,”勉强地发出声音,“多久了?”

孟彧愣了愣,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三月十一。”

三月。那自己是具体哪一天去的盘蛇冲?为什么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

孟彧挨着她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时温,你听我说,你受了伤。”

受伤?后脑似乎是很痛——想起来了,是在竹林里追那个人的时候被他的同党从后面闷头敲了一棍子。

“他们给你打了针,具体是什么你现在可能有点难理解,因为它会影响你的思维,也许你还会觉得没力气。但是你不用担心,”立刻宽慰道,“这都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

影响思维?什么意思?

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她是傻了吗?

又听见他的声音:“你现在只用好好休息,别的事都不用想。”

望过去,光线昏沉沉的,衬得那张脸格外柔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有不好的事。

“是什么?”直接就问了出来。

孟彧没听懂:“什么是什么?”

时温缓了口气,问:“什么,会好起来?”

渐渐清醒了些,“你,怎么跟我在一起?”

孟彧停顿了片刻,看着她,似乎是吐出了一口气:“那天,知道你”

终于找到了获取信息的渠道,时温问:“哪天?”

孟彧怔了怔。

一样的嘴唇,只是比平常少了几分颜色;也是一样的鼻子眼睛,只不过,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冷静清醒,茫然地睁着,失了神采。

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脸上却仍然微笑着,更加柔和:“三月七号,我收到你的消息,知道你一个人去了盘蛇冲。山里信号不好,我联系不上你,放心不下,就跟过去了。”

他缓缓地陈述着经过,“没想到快要到的时候,路上塌方,车子过不去。我就把车停在那儿,走路过去,到了村口,他们却不让我进去。”

听见他说“没有政府许可的文件,外人就没权限进去”的时候,时温的脑海里冒出了些许片段。进村后,她接触的人都对她这个外人能进去感到奇怪,但她当时的确没有遇到阻拦。

有人给她开了绿色通道?

“当时我想过,也许是你拿到了许可文件没告诉我。因为你根本没想过我会去嘛,”孟彧继续说,“但这种几率不大,你是自己单独在查,肯定不会通过当地警方,更别提办证明了。那么,未经许可外人都不能进的地方,偏偏又让你进去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通过当地警方?

时温发现自己现在的反应着实是太慢了,一件事都想不清楚。索性暂时放弃,集中所以注意力去听能听懂的。

“我担心惊动了里面的人,到时候给你带来更多麻烦,就没有贸然行动。”孟彧说,“我四处问了问周边的住户,再结合地图,发现这个村子的外围刚好形成一个环形,加上险要的地势,从周边很难切入。”

一个偏远闭塞易守难攻的小山村,她当时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去?

时温想不明白,只听见他说:“后来我想到了用无人机航拍。”

要想看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市面上普通的无人机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拜托他国外的一个朋友。

“无人机运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等的时候,我还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进去。这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孟彧看着她,想要分辨她对这件事是否还有印象。

她听得懵懵懂懂的,在他停下来的间隙忽然问:“叫你去移车?”

注意力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话题。

孟彧抬起右手,掌心虚虚地握成一个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不是。”

耐心地解释,“车子我交给当地一位大哥了,打电话过来的人告诉我是你给他的号码。”

时温:“我给他你的号码?”

孟彧:“嗯。”

她不明白:“为什么?”

孟彧:“”

认真地想了下,说:“可能是你相信我吧。”

信任。

确实,哪怕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待在陌生的地方,没有力量也没有思考能力,失去了所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她也没有慌乱到完全无法镇定的地步。

不过也可能是反应慢了。

所以到这时候才想起,她的确和人有过约定:两天之后她没有主动联系的话,他就拨她给的那个号码。

但她记得那是在7号夜晚。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时温问。

孟彧:“9号早上。”

比预定时间早了。

但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以文一的性格,很可能只是等不及想验证最后她那句话。

“你给他钱了吗?”

孟彧:“什么?”

看来是没有,时温摇摇头:“你继续说。”

孟彧心里奇怪,但也没多问,又道:“他告诉我你去了蛇头山,还被村民发现了,他们也许会把你”

不知道文一的原话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会儿,碰了下鼻子,接着说,“那些村民可能会让你离开,我就到村口去找,结果在那附近的一个池塘边找到了你。”

村口的池塘边?

进村的时候她观察过周边,但那附近直观可见的位置究竟有没有这个东西她这会儿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最后晕倒的地方是在竹林。

难道那群人在竹林敲晕了她后,又把她送出了盘蛇冲?

从八号凌晨到九号早上,这中间还隔着一天都时间差,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么折腾的意图又是什么?

“还有别的事吗?”她问,“除了给我扎针,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

孟彧一下子没接上话,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远离她眼睛的位置。

“没有。”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别的事情了。”

时温觉得他怪怪的,但暂时又想不出来是哪里怪,看了他一下子,问:“现在是星期几?”

孟彧可能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磕绊了一下才答上来:“周日。”

周日?

她是七号去的盘蛇冲,现在是十一号,她当时是旷工去的?

“你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买晚餐。”忽然说起了别的话题。

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

很快就离开了。时温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再次合上,她还是没想起自己心里那件觉得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收回目光,看头顶的天花板。孟彧离开前开了灯,房间里亮堂起来,但窗帘一直拉着,不知道外面的天色几何。

到这个时候,她终于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问题: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分辨时间的东西。

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天,哪个时间点。和外界没有联络,所有的一切都是听孟彧一个人说的,真假无从判断。

攒了一会儿力道,撑着床板慢慢起来一点,被子顺势滑下,露出里面的衣服。

浅粉色,她很多年不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了。

谁给她换的衣服?

到此刻,时温终于想起来,她心里一直在意的那个点是什么。

当时为了以防万一,她在最贴身的那件衣服里藏了一个微型录音器。知道落在那些人手里,他们一定会检查她的东西甚至搜身,所以她还特地搞了个障眼法,用录音笔和手机录像为藏在衣服里的迷你录音器打掩护。

手机肯定是不见了,那那个录音器呢?

急切地想爬起来去找,奈何有心无力,好不容易坐起来,下床时脚却没有半点力气,无法支撑沉重的身体,直接摔在了地上。

很痛。可身体的疼痛再严重,也比不得内心的挫伤。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废物?

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没有能够借力的东西,床上这四件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抓就全部往下滑,人没起来,反倒搞得满地狼藉。

这就是那些人都目的吗?在背后暗中操控,大费周折,却又不要她的命,而是直接摧毁她的意志。

她承认,对于她这样习惯于自力更生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现在这样的确比死亡还难受。

但也只是情感上比死亡难受,生理上她仍然活着,只要活着,就有逆风翻盘的可能性。那些人为什么要冒这种险?不怕她绝地反击吗?

孟彧一定欺骗了她,一定不止这种程度。

对比之下,窗户比门离得更近。

时温几次都没能从成功直立行走,只好撑着地板一点点地移到窗口,耗费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才抓着窗沿勉强站起来,扯开窗帘。

清瘦的粉色身形出现在视野里,一头长发罕见地披散着,整个人毫无精神气。

拉开窗帘看见自己,这是她没想到的。

这是镜子。

准确说,是单反玻璃。

这样的东西,审讯室必备,所以她再熟悉不过,可孟彧为什么会在家里装这个?

试着拧了一下把手,结果纹丝没动,显然是锁死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用单反玻璃膜遮住外面的情况又锁死窗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困住她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哪怕是积满力量的一拳,挥出去也软绵绵的,与八岁那年没有任何区别。二十年兜兜转转,她又变成了那个,既没有力量也没有足够心智独立解决问题的弱者。

她盲目交付的信任,带给她的是一条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本来写了五千多字,后来,我又全删了我全删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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