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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站:赌气(四更)


  只是顾北笙,在高其楠走过很远之后,仍旧傻傻的站在原地,孟友冰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可终归因为她对高其楠的态度,因为她想要松手的做法,心生不快。

  他缓缓地松手,女孩一条手臂似乎被抽走了全部骨头和骨髓,软乎乎前后自由摆动。

  也终于因为他撒手的动作,换回了女孩全部的注意力。

  她抬头,乌黑圆亮的眸子紧迫盯人,怎么了?

  孟友冰顿时心就软了,奈何原则性问题,不能不让她记着,他是男人,动感情会吃醋的男人。

  “高其楠跟你什么关系?”

  他声音冷冰冰的,似乎顾北笙被冰冻了一样,更傻眼的模样问他:“你不是知道吗?”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然后分手了,因为这个不太平的分手,家里多少人跟着伤心,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外婆,这些他不都知道吗?

  孟友冰终于体会了一把被人一句话噎死的糟心感觉。

  “我说现在。”他急切想要一个解释:“什么关系?”

  顾北笙像看胡搅蛮缠的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她也说的现在,他不是都知道吗?

  女孩看似呆愣其实有点烦躁的脸,让孟友冰终于有种颓丧的感觉,男人无奈的垂了垂眼睑,叹口气道:“走吧。”

  伸出的手,女孩最终没有跟他交握,似乎她终于听懂了他言下之意的暗示,她皱眉:“你怀疑我,和高其楠?”

  这太搞了。

  他亲眼见证了所有的闹剧,见证了她和高其楠之间横徊整个家庭的反对,他却还要突然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这不是让人惊讶和意外,这是对信赖之心信任之感的摧毁。

  孟友冰抿唇,原本冷漠的脸,好像恢复到了顾北笙第一次见他,那样让人看着就胆儿颤不想与他深交的时候。

  “不应该吗?”

  看见他和刘思羽,她整个人陷入一种茫然,然后高其楠看过来,她居然要松开他的手。

  他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可她竟然当着前男友的面心虚,这是正常的吗?

  顾北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如果连亲眼见证的现实都要怀疑,他们工作不同经历不同环境也大不相同,以后为了他的怀疑,她要解释的事,不要太多。

  这种日子,真的是彼此想要的吗,不累吗?

  孟友冰就那么看着,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然后一点点走远,他告诉自己应该去追,一点小事不至于闹成这样,可脚底板像是被谁镶了两颗钉子,腿如灌铅,一步也迈不出去。

  她单薄的身影没入人流,个头不高的女孩逐渐再也看不见,他站在原地,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纹丝不动。

  持重沉稳的男人,此刻脑筋里面完全是乱的,两个人因为什么要闹到这个冷战的局面,似乎已经全然忘记。

  他只知道惹了女孩生气,她心情不好,她一个人在外,很不安全。

  有了这个念头,孟友冰好像从冰柜里拿出来暴晒了半小时的冰雕,化作一滩水,卷成一股风,冲向女孩消失的人流。

  三分钟,看不见。

  五分钟,视线里还是没有女孩的身影。

  冷静了小半辈子的男人终于害怕了,心有急躁,通讯录当中翻电话号码的指尖略微颤抖,字母s名列又似乎有点长,男人点了几下都点到了通讯录中别人的号吗。

  他暴怒般的放弃,返回数字键盘十一位数字,用了整整十秒钟,方才完整的拨了出去。

  但是,打出去的电话犹如青丝落入大海,没有任何风浪便销声匿迹。

  他给女孩微信,说:“笙笙,你在哪儿,接电话好不好?”

  其实,顾北笙会赌气离开,心里大概有点猜测,他会追上来,她想,只要他道歉,她不用任何思考,立刻原谅他。

  可是没有,他没有追来,十分钟二十分钟,他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顾北笙于是真的生气了,没有这样的男朋友,明明他怀疑的很是莫名其妙,可他居然还要发脾气,冷着脸是在思考怎么把她丢进冰窟窿冻死算了吗?

  吵架时的心情和想法,原本就像是南北极的极端一样。顾北笙越想越生气,越走出去的远越觉得自己委屈。

  每一段感情,她都尽可能的认真和重视,可为什么还是会遇上这种事?

  彼此信任不香吗,她能给他孟友冰全心全眼的信任和喜欢,有关孟京童和余亦枫包括他故去战友的信息,她都可以不问,只要是他,她不在意。

  他呢,一个高其楠,他亲眼看着他们订婚宴上发生那种事,到头来居然还是要怀疑他们的关系。

  好,不用怀疑了,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他看到的那个样子。

  顾北笙穿着平底鞋,似乎要将地砖砸出几个窟窿,路上咚咚咚脚步沉重,若是换上一双高跟鞋,没准她的想法就真的可以达成了。

  五百米,一千米。。。。。。顾北笙大约走出去两千米的样子,手机响了,她视若惘然,就只当自己耳朵聋了。

  然后微信的震动声在口袋擦着腿肉嗡嗡两声,只当自己感知瘸了,不管是谁,不想理就是不理,但前进的脚步,多少受到了嗡嗡震动的影响。

  然后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似乎隔着千山万壑,眼前的高楼变的模糊,人头攒动的街道如镜头般晃动,孟友冰的脸镶满了高楼大厦所有的广告电子屏,身边所有的人头变成了孟友冰的脸。

  瞬间,泪水磅礴彻底挡住了顾北笙迷茫的视线,他的人他的脸已经像是血肉一样刻在脑海,哪怕再生气,只要他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她连决绝的能力都在逐渐衰退,怎么能不理?

  顾北笙抽着鼻子委屈的吸了两下,按通铃声不断的手机:“喂!”

  此时此刻,孟友冰只想说四个字:谢天谢地。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这个孩。。。。。。”孟友冰吸气,爱之深责之切,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让冷漠的人暴躁,孟友冰稍微有点不同,他是有强大克制力的男人。

  “在哪呢?”

  顾北笙吸了吸鼻子,虽然他很重要,但也不能冲她乱发脾气。

  “怎么,你还想骂人,你没完了是吗?”

  孟友冰真想喊顾北笙四个字:小姑奶奶。

  “我态度不好我道歉,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当面解释,好不好?”

  顾北笙转了一圈,看到五环广场的商业街,老实告诉他。

  “嗯,那儿是不是有个叫大风的咖啡店,去哪儿喝点饮料等我。”

  顾北笙停了两秒才乖乖的回答:“好。”

  孟友冰来的飞快,繁华的广场人流密集,他发挥自己超强悍技能的驾车技术,将车子停在距离大风最近的地方,然后阔步走过去。

  顾北笙要了一杯蜂蜜柠檬水,春天有风原本让人易怒,尤其又是和孟友冰吵架之后,就更需要这杯水先给自己降火了。

  孟友冰看见她,因为打不通电话的担心,让他上前首先捧着她的脸,在她脑门上重重亲了一口。

  顾北笙再大的火气因为他这个动作烟消云散,但毕竟在外面,她瞪着眼睛:“你干嘛?”

  孟友冰要了一杯咖啡,把玩着桌子上的方糖盒,开门见山的坦白:“笙笙,我爱你。”

  以前没有细细想过,就是挺喜欢这个女孩子,今天这事让他震荡,从内而外从上到下的动荡,虽然只是一次两个人的吵架,却让从未有过慌乱感觉的他变的慌张。

  这原本就是极度的不寻常,他在来的路上细细想了想,因为他爱上她了,很爱很爱那种,所以人变的不像自己。

  但这没有什么妨碍,他第一次好好的爱一个人,或者有做不到的地方,但他可以学习,可以努力。

  “笙笙,我也只是第一次爱你,很多东西我懵懵懂懂,如果你会我希望你教我,如果你也只是个初学者,我希望我们共同的成长。”

  孟友冰的话少到什么程度,好多时候比顾北顾都还要夸张,能用三个字他绝对不会加上标点符号。

  今天这话也是继郑奶奶去世那几天,孟友冰第一次和顾北笙说这么长的句子。认真算起来其实也根本没几个字,却好像晨钟暮鼓一样,让人内心深深地激荡。

  顾北笙说:“好!”

  恋爱,乃至今后的婚姻,大家都还只是初学者,往后余生:“孟先生,请多关照。”

  孟友冰掀了掀唇角:“我们互相照怀!”

  ==

  熊哲的葬礼在苗苗赶去B市的第二天,这个人口密集的城市人死必须火葬,签字将熊哲的尸体送进烧火炉的时候,苗苗攥着签字笔的指甲深深地没入手掌的骨肉。

  但她似乎不知道疼,林苗苗三个字在这样用力的情况下,划破薄薄的纸张,在每一个人心上都留下深深地刻痕。

  等待的两个多小时,苗苗扣着双手,指甲再次深深地没入手背,光洁的手背被她自己掐出青紫的印子,刮出磕磕碰碰的痕迹。

  韩正雷冷眼旁观的样子,其实不然,他只是想她发泄过之后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但这并不包括女人自残似的虐待自己。

  韩正雷强行掰开苗苗的手,两只手分别递给她,由着她掐还是挠,只要她可以排解心口中的哀怨和躁郁,怎么对他都无所谓,他受着。

  头天晚上小夏过来问苗苗,要怎样安葬熊哲,苗苗只说了三个字:最好的。

  无论小到骨灰盒,还是墓碑,亦或者墓地上的一朵花,任何一个与熊哲有关的东西,苗苗都想要给他最好的,可时到今日,苗苗改主意了。

  他忽然想起了有次和熊哲旅游,他提过开国总理,说特佩服他,一生贡献,没有子女然后一把骨灰归入大海,他是世界上最潇洒的男人,如果这辈子没有碰上苗苗,有想要和她合葬的心愿,他一定也会那么做。

  苗苗于是告诉小夏,她想要把大熊和大自然归一,让他帮忙去办手续。

  也许会有人觉得残忍,人死了连一个怀念的墓碑都没有留给他,只是因为真正懂他了,不能满足他所有的心愿,至少力所能及的,一定要做到。

  一个高贵玉石切成的骨灰盒,去的时候沉甸甸的好像他就住在心上,就在身边,再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他笑起来憨厚的脸,他胖胖的肚子,他的一切一切,都似乎要从脑海当中跳脱出来而远离自己,他的脸,那么快,似乎就要朦胧不清。

  苗苗双手压住自己的脑袋,她不能忘记他,也不想忘记,不可以,大熊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你走了,你连让我想你都不允许,我不要。。。。。

  韩正雷开车送苗苗去的海边,还有一些熊哲的同事,他领导也一起来了,他们跟在韩正雷车后,韩正雷刹车的时候,后面几辆车一起停下,还好不是城市的主干道,没有引发太大的交通阻碍。

  以熊哲领导为首,所有今天过来的人在韩正雷车边集合,领导亲自敲窗户问他:“韩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韩正雷降下车窗,大家目光所及就是林苗苗双手抱头痛苦的样子,心下一颤,所有人都无法与林苗苗感同身受,可有个词叫想象,随便安插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脸到熊哲身体上,苗苗此刻什么感受,大家似乎又有点心知肚明。

  而眼见大家一脸的关切,且有越来越浓烈之势,韩正雷告诉他们:“她不太舒服,你们先走,我们这就回C市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年轻的一个似乎有点替熊哲不值当,他跳着要质问韩正雷和林苗苗,被小夏撕扯着衣服拦住。

  熊哲的领导的说:“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韩正雷淡漠的点头,重新将车窗摇了上去,单面透光的车玻璃上升,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里面两个人的脸和表情。

  被小夏止住的小年轻愤愤不平:“小夏哥你拦着我干什么,这都什么人,可算把大熊哥交待了,终于可以安心的双宿双栖了是吗,我都替大熊不值当。”

  小夏一声呵斥:“你是当事人吗,你有什么权利喊不值?”

  熊哲对林苗苗爱到什么程度他们不知道,他和熊哲从进公司就住在一个宿舍,他最了解除了加班男人每天在宿舍干些什么,一年了他没有说过一句不值,你一个外人凭什么?

  昨天一下午一晚上他都是在宿舍里整理熊哲的遗物,他们知道都有什么吗?

  除了每月吃喝以及必须的花销之外,其余工资全部按时打到一张林苗苗署名的卡上,他承诺要让老婆不为金钱而发愁,他勒紧裤腰带就一定要做到。

  他每天加班,再难搞的项目都一定接,不是心中有爱,难道还是闲得无聊?

  他的手机,他给林苗苗打电话的时候看了好几眼,除了她的电话号码一个联系人都没有,她的微信被他狠心删除了,可每天一条早安要开心,晚安要好梦的信息,每天一条生活的碎言碎语,这一年他从未间断。

  看着那满屏幕红色的感叹号,好像一瞬间全部化为利刃,割的连小夏都觉得痛、都觉得难过。

  这样的深情,怎容他一个外人玷污,又怎容得下他一个外人对熊哲最爱的人指指点点。

  他没有资格,更加没有立场。

  车内。

  韩正雷强硬的将苗苗抱起来,强势的压着她的后颈靠在自己胸口。

  “林苗苗。”他慌张的喊她的名字:“不要再逼自己了,行不行?”

  林苗苗好像一个练功走火入魔的武林高手,耳边包括眼睛,已经完全隔绝了外界。

  韩正雷在做什么,他又说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韩正雷一下一下拍她的背:“林苗苗,你还有儿子,不为其他人也要为阳阳想一想,你不能有事你知道吗?”

  苗苗陷入长河一般的虚空,两天来要让熊哲安心走的念头支撑着她,今天她终于亲手送走了那个陪伴四年善良又憨厚,无条件信任她又深爱她的男人,支撑她的一根弦终于被拉到最极限,蹦的一声断裂,她再支撑不下去了。

  熊哲的笑脸明明刚刚还在眼前,他瘦了显见清秀的脸上挂着浅淡而温柔的笑,他突然开口,内容根本不是苗苗想要听到的。

  他说:“苗苗,再见了,不要挂念我,好好活着。”

  然后他的脸好像从记忆中被什么东西抽离了一样,苗苗再去想,好多事情好多记忆,她竟然真的就想不起来了。

  “我不要,大熊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忘记你,你不能这么残忍,大熊你对我最好了你知道我做不到,你为什么也要逼我。。。。。。大熊,你回来好不好。。。。。。”

  一根绷紧的弦被拉断,所有的支撑轰然倒塌,至少这一刻苗苗是真的有想要随熊哲离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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